原来,这工地是安徽人肖姓和黄姓的人负责管理。晚上吃了饭,大家还要我说书听。说书,倒成了熟识关系的起点。
车到山前必有路,船到桥头自然直。只要努力去做了,无需自怨自艾。事到临头,总会有解决的办法。我们几个人暗自谢天谢地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。工地干活的人满为患,就没有我们干的事。老肖(安徽姓肖的人)自己不干活,帮我们找了家下码头活儿,是从船上下砖头和黄沙。
第一天挣的钱和工地差不多,人却要吃苦些。事到如今,你没有选择的余地。不是人家帮忙给你找生活做,怕是要露宿街头了。
这个码头位于闵行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河道上。开发区起建年数不长,创建于1983年,是上海市最早成立的两个国家级开发区之一。
1986年8月经国务院批准为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,现在的闵行园区总面积达3.5平方公里,是国家级开发区中占地面积最小的工业开发区。码头位置,应该是现在开发区北斗路之东,UOP环球分子筛(上海)有限公司东侧。当时开发区方兴未艾,有很多荒芜之地在立项开发。所以,码头的轮船运输非常繁忙。不时的重量级轮船停靠。
船上的各种建筑物,全靠人的肩膀从船上扛下来。
清楚记得,管理码头的是个瘦高个子上海人,他看我们从船上挑红砖头下来很辛苦,总会给我们不时发香烟抽。
因为,卸船上的货物也有时间限制。有时,我也抽支香烟,特别在晚上精力困乏,提不起精神来时,抽一支香烟提提神。
有几次高师傅(上海人喜欢叫别人师傅)发香烟抽时,烟盒里有一半烟没动,我总是说:“大家好辛苦呀,晚上不抽烟没精神干活!”
他总会把剩余的香烟给我,我就给大家一人再发一支。我发烟,大家笑,我自己也开心。从船上的飘板(从船沿搭到岸上的木板)碰到涨潮时平些也容易走,碰到落潮的时候,飘板向上陡峭很是难走。挑起了二百多斤的砖头,走一步,闪一下,起伏更大,保持身体平衡极为重要。开始我挑砖头,一次才二十多块。后来一次四十块,每一块红砖有五斤重呢。
抬黄沙是用个大蔑篓子,二个人还要配合好,不能滚到水里去了。从山里出来的人,哪里走过闪闪的木板。还在闪闪的木板上负重。人像玩杂技一般。
天上的雨下下停停,我从抬沙子(有的挑沙)转为挑砖,感觉是担子轻不少。虽说只有二个飘板,大家都有序地顺着走,将船上的砖头(或沙)挑上岸码起来。
整整一下午(有时上午,有时晚上。)除了小便外,很少有人休息。活干完了,大家才有时间休息。看码头的高师傅搬来一桶凉开水,大家用大海碗(菜碗)接起来猛灌着解渴。
船下完了才吃饭。吃好了,抹把嘴巴,喝几口水,再次不约而同的下另一个船。大家都是马不停蹄地忙碌着。偶尔,寻开心讲一个笑话,没讲完,自己先大笑起来,接着,大家也跟着大笑起来。
晚上吃的都是中午的剩饭菜,配合着开水下咽。睡觉前在河边洗了脚就钻进被子里休息。不怕辛苦,只为生存。求得生存,才好伺机发展。要生存就要把泪擦干,男儿有泪不要轻弹。走过去不会再有艰难,前面一定是一个明媚的天。我时时告诉自己,没有战不胜的困难。再累,我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美好的心愿。
再累,到了晚上我也会说书、唱老歌儿大家听,我们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文化娱乐,说说笑笑是大家唯一的开心途径。大家都钻进被子里,安静地听我讲故事。我讲的故事,都是以前自己看的传统评书记下来的。也有的些故事,是别个说书人说的,我捡下来说给别人听。别人听得好笑了就开心,只要有一个人笑,大伙儿也一齐跟着大笑起来。
下码头还有个工种,是最最让人受不了的,那就是驮水泥。水泥包没包装好的,灰尘大,把人搞得灰头灰面的,有时灰迷了眼睛,还是要把水泥一包一包的从船上驮下来。你驮得多,就挣得多,你不驮,别人就驮光了,你就挣不到钱了。
有的人为了挣钱一次驮二包水泥,二包水泥是二百斤。当然有二个人给你码到肩膀上去,也有的人力气大些,把二包水泥并在一起,自己也能扛起来了。这号人,是有真的有力气,我可比不了。
我是一次扛一包水泥,还把破旧的衣服顶在头上,不能让水泥灰搞得头上都是的,最要紧的是,水泥灰不能搞进耳朵里了。
水泥有烧性,对皮肤非常不好。我宁愿自己少挣点钱,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。实在受不了了,船上也有黄沙,我宁愿去拿一担篓子去挑沙子。
船总是那么大,江水却时深时浅。涨潮深水时,算老天帮了个大忙,自己少吃一点苦,看来还是要天老爷眷顾着你才行。碰到下雨,只要雨水不是很大,有的船为了赶时间与老板的合约,你也要把船上的货物给卸下来。
雨水淋湿了木板,安全性却降低了。如果只是下雨不起风也还好。起风时,水动船摇,担惊受怕让人脚打颤。我是个不南不北的人儿,特别怕掉进水里了。
靠劳动挣来的钱拿在手上时,很容易忘记前面受到的辛苦劳累,取代的是一种快乐。有钱的力量在支撑自己,苦算得了什么。
欣喜的是,自己半个多月竟然挣了好几百块钱。要知道,当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,也超过不了这个数。尽管如此,想自己来上海不是要凭借力气来挣钱的。晚上利用空闲时间到俞塘工地上找人帮忙,给我找个好点的事儿做。